唯一使我伤心的事就是,在我死之将至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可资信赖的文人,让我能把我的文稿交在他的手里,等我死了之后,为我进行整理。自从我去日内瓦旅行之后,便与穆尔杜交上了朋友。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真希望他能来为我送终。我向他表示了这一愿望,而且,我认为,如果他的事务摆脱得开,家里人也同意的话,他本会很乐意地做此善事的。由于不能遂愿,我至少想向他表示我对他的信任,因此,便在《萨瓦副本堂神父的信仰》一书出版之前寄给了他。他很高兴,但我觉得他在回信中并没有表现出像我当时期待着该书效果时那么笃定。他希望能得到我的别人没有的几篇东西。我给他寄去了《悼故奥尔良公爵》,这是我替达尔蒂神父写的悼词,神父并未宣读,因为他没有料到,读悼词的不是他。
印刷工作恢复之后,一直在继续着,甚至挺顺当地完成了。我还发现有一点是挺奇怪的:在对头两卷非逼着改版之后,人们对后两卷却一句话也没说,对其内容并未挑剔就让出版了。可我仍旧有点不放心,我不得不说一说。在害怕耶稣会士之后,我对冉森教派和哲学家们也害怕起来。我是一切所谓党派帮系的敌人,我从来就不指望这种人对我有好感。“长舌妇们”一段时间之前,离开了他们原先的住所,在紧挨着我的地方住了下来,以致从他们的房间就可以听得到在我房间里和平台上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从他们的花园,轻易地就可以翻过与我的塔楼相隔的那堵矮墙。我曾把这个塔楼改做我的书斋,所以我在塔楼里放了一张桌子,堆满了《爱弥儿》和《社会契约论》的校样和印好的散页。人家随印随寄,我便随即将这些散页装订起来,因此,在人家出版之前,我的桌上已经早有我的全部成书了。我的愚蠢,我的马虎,我对我囿于其花园之中的马达斯先生的信任,使得我常常晚上忘了关好塔楼的门,而第二天早上便发现它大开着,要不是我觉得文稿被动过的话,我还不会惊慌的。我好几次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小心些了,把塔楼的门关好。但门锁不好,锁不牢。由于我开始留心了,所以便发现比让门大开着时翻动得更加厉害。最后,我装订好的书中有一卷竟然丢了一天两夜,不知去向,直到第三天早上,我才发现它又回到了我的书桌上。我未曾,也从未怀疑过马达斯先生,也没有怀疑过他的外甥迪莫兰先生,因为我知道他俩都喜欢我,而且我也完全信任他们。我开始对“长舌妇们”有所怀疑了。我知道他们虽说是冉森教派,但却与达朗贝尔有联系,而且住在同一所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