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春寄我的某一信:
“昨天你忧形于色,大概又是为了物质的压迫吧。××来的三千方(即Franc法郎)几日已分配完了。(一千还你,五百还××,二百五十方还××,色料,笔,二百五十方,×××一百方,还×××一百方,东方饭票一百五十方,韵士零用一百方,二百方寄××。)没有饭吃的人很多,我们已较胜一筹了……”
我有时在午后一两点钟到他寓所去(他住得最久的要算是巴黎拉丁区Sorbonne街十八号Rollin旅馆四层楼上的一间小屋了),海粟刚从卢浮宫临画回来,一进门就和我谈他当日的工作,谈伦勃朗用色的复杂,人体的坚实……以及一切画面上的新发见。半小时后刘夫人从内面盥洗室中端出一锅开水,几片面包,一碟冷菜,我才知道他还没吃过饭,而是为了“物质的压迫”连“东方饭票”的中国馆子里的定价菜也吃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