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过去的人动不动吟诗作赋,他肇二爷虽然没这情怀,但不缺故事。
有时候这人住惯老房子,真不习惯钢筋水泥的小笼子。
他看着粥碗,忽然开口和程珂说话:“我们过去都是远芳阿姨给做粥喝,胭脂厂里数她手艺好。”他有些感慨,又歪肩膀倚着躺椅,“你说这人心怪不怪,银桥不是她生的,可她这个妈当得没半点亏心,护着她,宁可天天挨那畜生的打。可能也就是她被陆兴平虐待落下病了,后来她生自己的闺女,糟了那么多罪,让一禾身体也弱,一盒药就给吃哑巴了。”
肇之远一直为远芳阿姨不平,因为这世上的报应不爽,好人没好报。如今一碗粥怎么学都学不出当年她做的味道,让他眼角都发热,一时话也说得多了:“你说如果登登没死……我们大家都还好好的,她们都能看到今天,看到胭脂厂这片地能有个好结果,我把家留住了,这棵老槐树也不用挪。”
如果惨案没有发生,登登已经上小学了,远芳阿姨不会自杀,而他和陆银桥……打也好,闹也罢,毕竟还有一辈子。
不存在的假设,总能让人热泪盈眶。
“登登刚没的时候,我连自己都恨,不人不鬼地躲在屋里,看见床垫子都不敢闭眼,脑子也不清楚,一想起来,总觉得自己不该勉强,是我非要哄着骗着娶银桥,把两家人都害了。必须有人站出来扛这个结果,我让银桥走,想让她恨我,也逼自己对过去做个了断。”他一边说一边又想喝酒了,不过大家都知道二爷最近忙,今天椅子下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给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