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意义才是最大的意义。在我们那个羊群里，我是第一个敢活得与众不同的羊。你看到我脾气坏、爱生气，那只是我的表象，我其实是一个——不过，我懒得再启发你。我为什么要去欺负那些带刺的东西呢？我的身体走在我的思想前面，不安全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去行动，要去寻找意义呢？咩！”我身子不由一挺，再次相信这确实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羊，不过它给人的感觉仍旧有些怪。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闷闷不乐地想：“狼欺负羊，正是因为羊安全。羊欺负浪花和青草，是因为它们也安全。‘安全’二字，便是欺负这种行动的‘动力’和逻辑吧。这只羊还说什么‘意义’和‘表象’，难道它认为自己懂哲学，还暗示我应该称呼它为——了不起的‘哲学羊’？”249这只羊大概读到了我的一些心思，龇牙咧嘴地朝我嘶鸣一声，然后下达“逐客令”：“你马上给我走开，我讨厌这种可笑的虚伪！咩！”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提高嗓音问：“你难道真的打败过一头小狼吗？”选自《金山》2015年3期250我们心里的“鬼”读完这一辑中的十一篇作品，或许你会觉得，它们虽然是小小说，但却带着浓重的寓言色彩。篇幅小且不说，它们中的许多像寓言一样，以动物作为叙事的线索，如《乡村兔事》《悲情马嘉鱼》《一只变异的猫》《一只坏脾气的羊》《发现狼》，尤其是《发现狼》，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狼来了”的寓言故事。仔细分辨，这些小小说也有劝恶扬善的意旨，如《汀水谣之绒家变》《有痕》《亲家》、《你不知道的事》，它们都用叙事带出人间善恶是非的指判，有着浓烈的劝谕意味。但是，如果只是表现善恶之间的对垒和彼此的高下立判，恐怕并不是这些小小说的妙处所在，它们的笔力更集中于揭探人们心中幽暗深僻的某些角落，譬如《你不知道的事》《鬼》中的贪欲，《一直坏脾气的羊》中的傲慢，《汀水谣之绒家变》中的妒忌，让人发起对人性和人类原罪的种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