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地环视着这间堂屋,说:“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座房子里来呢。还在孩提时代,我就常常听到有关这间屋子的种种神奇的故事:王龙怎样发财,怎样买了一个茶馆里的姑娘,这个姑娘又怎样摆布了他一阵子。是的,这些最最奇妙的故事在周围一带的农村里从这家传到那家,说她长相如何、吃的穿的又如何,虽然当时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记得王龙那时已老了,而我还是个孩子。我至今记得当时人们还传说,王龙甚至卖了一块地,替她买了一只红宝石戒指,但后来又把地买了回来。我只见过她一次,在我结婚的那天——我的妈呀!——在她老死以前,她长得多胖、多丑啊!唉——”
她张开无牙的嘴大笑,乐呵呵地看了看四周,她的话既温和又朴实,激起了源了解真情的勇气,于是他直率地问道:“母亲,父亲真的病了吗?”
这一问使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她回答源,那声音通过无牙的齿龈嘶嘶作响,她一开口就不免会这样:“他是病了,我的儿。我不清楚他病得怎样,但他不愿上床,一直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就是不肯吃饭,现在他的脸黄得就像一只瓜。我发誓从来没见过这么黄的脸色。没有人敢上去说一句话,因为他的火气比以前更大,骂起人来也更凶了。如果他不肯吃饭,那肯定是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