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他讲理:“咋就成了敌产了?那你拿日本人的药赚的钱也同样是敌产,你交了没有?”
我爹苦着脸说:“我赚啥钱呢,当时就送给了部队,你还当我真的拿药去卖钱了?”
奶奶说:“不是我舍不得,你看看眼前这三个货,马上就都长大了,现在这世事,走财神也难得很,不给这几个货准备几个钱,再过两三年,该娶的要娶,该嫁的要嫁,成家立业,你给出钱吗?”
我爹说:“师姐,你刚才也说了,八路军就跟逃难的一样,穿烂些倒没有啥,可是马上冬天就到了,没有棉衣,部队就不光是逃难的,还会成冻死鬼,你就忍心看着把日本鬼子打跑了的八路军,一个个冻死在咱海宛城?”
奶奶沉吟未语,鸡鳖子却嚷嚷起来:“支队长,我把鸡杀了吧?给奶奶和娃娃改善一下。”
奶奶眼看着就要妥协了,我爹正眼巴巴地等着,让鸡鳖子这么一嗓子,把奶奶正在酝酿的情绪打断了:“杀了吧,清炖上,多少日子没吃过鸡了。”
我爹气坏了,训了鸡鳖子一句:“说话也不看看时机。”
那天晚饭,我们吃了蘑菇炖小鸡,还有一锅白米饭,奶奶还炒了鸡蛋、腊肉,我们吃得痛快淋漓,代价是,我爹临走的时候,终于把奶奶五根金条拿跑了。第二天,八路军的首长带了一堆人,敲锣打鼓给奶奶送了一个大红匾,匾上写着“拥军模范”四个大字,还给奶奶披红戴花,首长还牵了大马,请奶奶上马游街,奶奶拼命挣扎,总算逃过了游街的命运。过后,奶奶多少有点心疼地说:“狗日的,那这么一块木牌牌就把我的五根金条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