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议了半天,总算是站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说:“张悲尘,我叫林知水,少年时家道中落,差点饿死,是你爹慷慨解囊,我才能活到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然而张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却已无法报答,如今也只能杀了你这个不孝子,来告慰你爹的在天之灵了。”
“是啊,我那宅心仁厚的父亲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穷人都能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救其于水深火热,对他的儿子却可以做出残忍烧毁他心血的事。”张悲尘轻轻一笑,“好,你正好杀了我,让我去下面问他一问,在他心里,我这个儿子,是不是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张悲尘自带儒雅的气质,讲话也总是这般慢条斯理的,这番话被他讲出来,远比义愤填膺的怒吼更有震慑力。听闻此言,林知水瞪着眼睛张着嘴,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弑父是不可原谅的弥天大错,可若是恩人对自己的儿子当真如此苛刻,他这个蒙受过恩人恩情的人,又该以什么身份斩下这一刀呢?
张广温见他举步维艰,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既然我们这里没有张家人,张悲尘的罪孽暂且搁置吧,善恶终有报,依老夫所见,总有一天,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张悲尘垂眸不语。
适才雨大,子书珩被吴顷的伞遮了上半身,兴许是淋了雨,这会儿吴顷将伞举高,正在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张广温余光往那边一瞥,想要瞧瞧子书珩对这件事的态度,却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