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多尔夫这类人,遇事退后,不做承诺,批评起来,高屋建瓴,但他看出,这种爱情乐趣尚多,尽可享受。在他心目中,任何廉耻只会束缚手脚。他待爱玛,随心所欲,把她变成一个服服帖帖、自甘堕落的女人。这是一种痴迷的依恋。爱玛对他,五体投地,自己也拼命行乐;人沉湎于极乐之中,浑浑噩噩,灵魂也泡在里头,醉生梦死,不能自拔,就像克拉伦斯公爵泡在马尔瓦西酒桶里[3]一样。
包法利夫人纵欲行乐,积习已深,仅此一点,就连行为举止也改变了。她的目光变得更大胆,谈吐更随便,甚至与罗多尔夫先生一块散步,嘴里还叼着一支香烟,似乎故意以这种放肆行为,嘲弄世人。有一天,她从驿车“燕子”上下来,竟像男人一样穿件背心,最后就连那些还将信将疑的人,也确信她变了。老包法利夫人与丈夫大吵了一架之后,躲到儿子家来了,看到儿媳那副模样,自然和其他女人一样感到丢脸。还有其他许多事不合她的心意:首先是夏尔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没有禁止爱玛看小说;其次,他们理家的方式令她不快。老太太斗胆说了几句,尤其是有一次为费丽丝黛的事说了几句,结果婆媳俩闹翻了。
吵架的前一天晚上,老包法利夫人经过走廊,看见费丽丝黛与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四十岁上下,棕色络腮胡子,听到老太太的脚步声,慌忙打厨房溜走了。爱玛听了,哈哈大笑。这可惹火了老太太,说除非不把道德放在眼里,否则对下人的品行,就不能不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