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你怎么知道?”斯坦因盯住他的眼睛,问。
“那年,我抱着三弦琴一直往东走。没有风,我也没动,可是,琴还在不断地响,那是我最熟悉的、义父弹奏的古老音乐。后来,到敦煌莫高窟的一个洞子里,音乐消失,琴身像云那样飘进壁画中。老爷,您别以为我发疯了、瞎说,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想抓住琴身,可是,一切都是空的,比风轻,比音乐空。三弦琴是义父的灵魂,琴声停止、琴身飘走时,我就知道他死了。后来,我流落到哈密,又被迫跟随元浩到脚印绿洲的约特干,看见几百人——不管男女老少,他们的神情都很像义父——伴随沙尘暴与枪声倒下,我彻底崩溃,那个曾经想弄瞎双眼、成为弹唱艺人的青年,那个抱着三弦琴走破双脚的徒弟已经消失,现在,坐在您面前的,只是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行尸走肉……”卡特陷入深深的忧伤中。
“别难过,卡特!——你有义父确实死亡的证据吗?”
“义父因为弹唱《玄奘传》、《辩机传》,使你改变裸奔计划,激怒阿古柏,下令腰斩,暴尸城外庄园……我经常梦见义父,好像他转世成了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