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他回来,荣瑞红问他,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他仔细地想了又想,非年非节。他又看荣瑞红正色看他,心想:莫不是给谁家送瓦猫,一时疏忽忘了。他便有些忐忑。
荣瑞红说,傻佬,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一个城里人,怎么忘了呢?
他心里一惊,自离开北京,他已经许久没过什么生日了。
荣瑞红变戏法似的,从手兜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他手里。
他便把包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副墨镜,飞行员戴的那种,戴上后很精神。眼镜框是金丝边的,下缘的地方有些磨损了,其他都是完好的。
荣瑞红撩起衣襟,将这墨镜的镜片擦了擦,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和班姐妹去赶“乡街子”,看见货郎担上摆着。我说这个我要了,谁都别和我抢。
说罢,她便给宁怀远戴上,仔细地看了看。她满意地说,货郎说得对,戴上这个,比飞虎队还排场。
她便从桌上拿了镜子。宁怀远闪躲了一下,他许久没照镜子了。荣瑞红便使劲打他一下,喝道,你有点子出息!他终于才看镜子里的人。这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也盖住了鼻梁上的一点伤疤。那余下的大半张脸,在镜子里头算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