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的墨法早为书画家耳熟,至于其书法笔墨布白之技法问题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只谈一下宾翁的胆识。宾翁大胆涉足西画,他也是很自觉地向西方学习,理式和方法都消化吸收,比较典型的是他把法国印象派的笔触和光色借鉴转换到山水画里,特别新颖,非常自然,绝无吞剥感,毫不假“洋气”。这就像他对传统的经验广收博取,像傅雷先生所说“集历代各家精粹,功力极深,办法极多,但绝不是‘百衲衣’,更没有泥古不化的‘朽味儿’一样……”[13]他认为绘画的精神实质是一样的,不论国画还是西画都是一样的道理。他所提出的“以书作画”同样是这种“化”的境界。
今人多从绘画的角度认识黄宾虹,然而在当时,黄宾虹也是一位著名的印学家。黄宾虹一生撰写发表过五十多篇论印文章,数量之多,足令许多专门从事篆刻的印人汗颜。
黄宾虹谈论古代印章艺术,着墨不多,却常有精辟之论。黄宾虹的篆刻美学观,简单地说,就是以古为美的印学观,把“古意”作为衡量篆刻艺术品格高下的标志,这是明清流派印形成以来的传统观念。这种篆刻美学观和书法、绘画领域的观念一样,都是对古拙之气的推崇。对篆刻的深入不仅仅是艺术的创造,更多的是文人式的研究,这种观念,在文人参与治印的最初阶段有助于提升印章的文化品味,提高篆刻艺术和篆刻家的文化地位;然而在许多年后还是拘于古法,不能化古为我,对篆刻艺术的进一步发展就产生阻碍。黄宾虹以其艺坛领袖的身份积极参与篆刻活动,为工稳印风的盛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然而,缺乏“胆敢独造”的精神限制了黄宾虹成就为篆刻大师,这是颇可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