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比诺问他:“你要你女儿的命么?”
“要我女儿的命!”赛查楞住了。
包比诺道:“这笔钱,我良心上认为是你存在我店里的,我有权利在你生前送给你。这样你还不接受么?”
赛查道:“好,我接受。”
“那末咱们今晚就到克劳太事务所去,免得再翻案;同时我们的婚书也可以在那里商量好了。”
一六 在天上
但尔维把申请复权的状子和一切证明文件准备停当,送进巴黎髙等法院的检察署。
办理复权手续和赛查丽纳的结婚公告需要个把月,皮罗多在那个时期心情烦躁,骚动得厉害。他一味着急,只怕活不到批准复权的那个光荣的日子。他说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乱跳,隐隐然作痛;它一方面被痛苦折磨得差不多了,一方面也受不住极度的快乐。
判决复权的事在巴黎高等法院非常少见,十年也难得碰到一次。处世严肃的人总觉得法院的仪式有种说不出的庄严与伟大。制度给人的观念完全根据人的感情而定,我们心目中认为它伟大,它就伟大。倘若一个民族丧失了信仰(不是宗教),孩子们从启蒙教育开始就做惯赤裸裸的分析,把一切保存传统的束缚都放松的话,这个民族就会瓦解;因为那时民族只靠卑鄙龌龊的利害关系结合,只靠计算精明的自私自利的需要来结合。皮罗多受着宗教思想的熏陶,他对法律的看法就是我们应当有的看法,就是说法律是社会的代表,不管采取什么形式,法律总是众人公认的规则的庄严的表现。执行这圣职的人必需洞达人情世故,不动感情,保持冷静,才能监护那些激动人心的利益;所以法官愈是白发苍苍,年老体弱,他的职务愈显得庄严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