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注视了父亲良久,然后说道:“你爱上她了吗?”
“亨利,”夏尔几近起誓般地说,“爱情不分年龄。在此之前我只是从道听途说中认识到什么是爱情。我的整个一生都在做别人要我做的事,家庭要我做的事,社会要我做的事,而现在,因为爆发了革命,自由的渴望已经在我的心里点燃。我也想要一种全新的生活。”
“妈妈知道这事吗?”
“不,亨利,和她说这个毫无意义。”
玛丽-安娜在妹妹家里待了好几周,一起帮着照顾病危的妹夫。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他难以呼吸。渐渐地,只要在床上坐起来,他就会吓得说不出话来。结果他悲惨地窒息而亡。任何一只幼犬,如果有人要把它淹死在马槽里,它会死得更快也更容易。
玛丽-安娜回巴黎取衣服准备参加葬礼,夏尔便问葬礼安排在何时举行。
“他们没邀请你,夏尔。他们不希望有刽子手出席葬礼。”
他无言以对。他帮她把几件东西装进马车,她只是勉强同意了。当她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时,夏尔终于舒了口气。生活本来可以如此平和,他想到,然后走进药房把月桂叶捣碎。他突然发觉有个念头萦绕在脑海里:他悄悄地希望丹曼莉下次去集市时能够顺便到他那里去。可或许她在担心暹罗的家人失去热比云神甫的定期资助吧。夏尔好想承担这个角色,可他该如何向她倾诉衷肠呢?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她。即便只是在白日梦里让她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可他感到自己平静而安全,那是一种从孩提时代至今从未有过的感觉。尽管丹曼莉无法为他做任何事,可她给予他所渴望的一切。她只是必须待在那里。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