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匪徒放弃了申诉机会。经司法诸公一番崇论雄辩之后,他那盗案已被定为累犯罪,并经指出冉阿让系南方某一匪帮的成员。因而罪证一经宣布,该冉阿让即被判处死刑。该犯拒绝上诉。国王无边宽大,恩准减为终身苦役。冉阿让立即被押赴土伦监狱。
我们没有忘记,冉阿让当初在滨海蒙特勒伊一贯遵守教规。因而有几种报纸,例如《立宪主义者报》便认为那次减刑应当归功于宗教界。
冉阿让在苦役牢里换了号码。他叫九四三○号。
此外,我们一次说清,以后不再提了,滨海蒙特勒伊的繁荣已随马德兰先生消失了,凡是他在那次忧心如焚、迟疑不决的夜晚所预见到的一切都成了事实,丢了他,确也就是丢了灵魂。自从他垮台以后,滨海蒙特勒伊便出现了自私自利、四分五裂的局面,那种局面原是在大事业主持人失败后所常见的,人存事业兴隆,人亡分崩离析,那种悲惨的结局,在人类社会中是每天都在暗中进行着的,历史上却只在亚历山大死后①出现过一次。部将们自封为王,工头们自称业主。竞争猜忌出现了。马德兰先生的大工厂关了门,房屋坍塌,工人四散。有的离开了本乡,有的改了行。从那以后,一切都改用小规模进行,没有大规模的了;全为利己,不以利人。失了中心,处处都是竞争,顽强的竞争。马德兰先生曾主持一切,从中指挥。他倒了,于是每个人都为自身着想;倾轧的精神代替了组合的精神,粗暴代替了赤诚,相互的仇视代替了创办人对大众的关切;马德兰先生所结的丝全乱了,断了;大家偷工减料,降低了质量,失去了信用;销路阻滞,订货减少;工资降低,工场停工,结果破产。从此穷人空无所有。一切如云烟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