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安以前,我们可以说,没有文学批评。孔子对于文学,一方面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像“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论语?泰伯》)一方面却抱的是功利主义的文学观,故屡屡地说道:“不学《诗》,无以言”(《论语?季氏》),“《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这可以说是最彻底的诗的应用论了。却也还够不上说是“人生的艺术观”。他又有“思无邪”之说,但其意义却是不甚明了的。总之,孔子的诗论,只是侧重在应用的一方面的。这也难怪,我们看,那个时代的外交上的辞令,几乎都是称“诗”以为证的,便可知“诗”的应用,在实际上已是很广大的了。
汉代是诗思消歇的时代,文学批评也不发达。专门的辞赋家,像司马相如,只是说,赋是天才的产品,其奥妙是不可知的。扬雄则倡读千赋则能为赋之说。那都不过是随意的漫谈。《汉书?艺文志?诗赋略》的序是比较的很有系统的批评,其见解却也不脱教训主义的色彩。后汉时代最有怀疑精神的王充,在《论衡》里曾有很重要的发见,那便是“艺增”一类的倡论;但与其说是属于批评的,还不如说是属于修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