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里一下子吐出一连串陌生女人的名字:贝亚德、非亚米塔、劳拉、妮侬①,还对我讲述了几位沉迷于恋爱的国王和诗人的野史,朗诵了几段法国诗歌,朗诵过程中用他那纤细的、赤裸的手臂打着节拍。
“爱情和饥饿统治着世界。”听着他那热烈的低语,我不禁记起一本题为“饥饿王”的革命小册子中的一些话,于是我更觉得他的话意义深远。
“人类追求的是遗忘和慰藉,而不是知识!”
他的想法强烈地震撼了我。
早上我离开这个小厨房时,壁上的小时钟正指着六点过几分。我在朦胧的晨光中,踏着灰色的积雪,耳听着暴风雪的呼啸,回想起这个饱受苦难的人疯狂的叫声,只觉得他的话有如骨鲠在喉,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想回面包作坊,也不想见任何人,披着一身厚雪,踯躅在鞑靼区的街道上,直到天放亮、满天的风雪中人影出现的时候。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乔治,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但是此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听到其他人说出生活毫无意义、劳动无益的论调。说这种话的人既有大字不识的朝圣者,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也有托尔斯泰主义者,以及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持此观点的还有东正教的教职人员、获得过硕士学位的神学家、造炸药的化学家、主张新活力论的生物学家等等。不过此后我听到这类说法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