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朗采斯加惊疑定后,帮助洛道夫站起身子,对饱含着泪水的奚娜说了几句。两个女子硬要洛道夫坐在一张凳上,卸下外衣,背心,领带。奚娜揭开他的衬衣,把创口深深地吮吸了一会。法朗采斯加跑去拿了一大方英国绷带来蒙住了伤口。
“您这样可以回家了,”她说。
她们俩每人扶着他一条胳膊,把洛道夫搀送到一扇小门口,钥匙就在法朗采斯加胸衣袋里。
“奚娜懂得法语吗?”洛道夫问法朗采斯加。
“不懂的。可是您别慌,”法朗采斯加说,稍稍带着不耐烦的口气。
“让我看您一看,”洛道夫感动地回答,“也许我要长久不能再来……”
他靠在小门的一根柱头上,端相着美丽的意大利姑娘,她也让他看了一会,在此最幽美的静寂里,在此瑞士诸湖中最美的湖上所遭逢的最美的良夜。法朗采斯加确是古典的意大利女子,就像你所幻想的,虚拟的,或者说是你所梦见的那种意大利女子。第一吸引洛道夫的是典雅妩媚而婀娜多致的身段,纤弱的外表掩藏不了结实的躯干。红里泛白的面色,表示她受着突然的刺激,但那双潮润的,绒样的乌黑眼睛,依旧流露出一股肉感。一双手,希腊雕塑家雕在光滑的石像上的一双最美的手,扶着洛道夫的胳膊;雪白的肤色映在黑衣服上格外分明。冒昧的法国人只窥见一张微嫌太长的椭圆脸形,忧郁的嘴巴半开着,在两片宽阔鲜红的唇间露出一排光彩照人的牙齿。线条的美,保障了法朗采斯加这种光辉的持久性;但最使洛道夫动情的,乃是那种可爱的潇洒,乃是这姑娘整个儿沉浸于同情心时的意大利风的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