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曰:“人之德性本无不备,而气质所赋,鲜有不偏。”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子路之勇、子贡之辩、冉有之智,都是难能可贵的,但孔子并不满意。子路追随孔子后,发生了哪些变化呢?“勇”还是“勇”,只是这个“勇”在天性与血气之外,有所滋养,变得趋于收放自如,更有分寸与层次感,更合于“道”。艺术家常常挂在嘴边的“突破自我”,也并非丢掉自我,走别人的路,而是通过从文化传统的“共性”中汲取养分,纠偏导正,使“自我”得以提升,表现在个人风格上,更富于弹性、更高级。西人柏拉图早就提到艺术的个性与共性问题,认为艺术创作只有获得“共性”的时候才得到更大的生命力。共性是源,个性是流;共性是本根,个性是枝叶。“为学当先求其同,后讨于殊”。离开共性一味强调个性,只能是从表面到表面,从样式到样式,无法登堂入室,窥见“堂奥”。
事物的发展,总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螺旋式上升过程。急功利,抄捷径,往往欲速则不达。袁中郎的《随园诗话》里有这样一段话:“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之朴。诗宜淡不宜浓,然必须浓后之淡。譬如大贵人,功成宦就,散发解簪,便是名士风流;若少年纨绔,遽为此态,便当笞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