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信仰也超越了神—人交流。在这种交流中,主—客图式是有效的:某一确定的主体(人)会见了某一确定的客体(神)。我们可以把这个陈述颠倒一下,说某一确定的主体是神,所会见的某一确定的客体是人,但在两种情况下,怀疑都推翻了这种主—客结构。坚决维护神—人交流的神学家们应知道这一情形:极端的怀疑阻止了这种交往关系,一切都不复存在,只余下绝对信仰。然而,接受这种具有宗教效用的处境,就产生这一结果,即普通信仰的具体内容必须服从于批评,必须改变形式。存在的勇气的极端形式正是理解上帝观念的钥匙,这种勇气既超越了神秘主义又超越了个人与神的单独交往。
(二)作为理解存在—本身的钥匙的存在的勇气
(1)开启存在的非存在
各种形式的存在勇气都具有启示性质。这种勇气启示存在的本性,显示存在所具有的自我肯定是一种克服了否定性的肯定。若用隐喻性陈述(每一种关于存在—本身的断言不是隐喻就是象征),我们可以这样说:存在包括了非存在;但非存在并不占优势。“包括”一词为一空间性隐喻,是指存在不仅包含自身,还包含其对立面——非存在。非存在属于存在,不能从存在中分离出来。我们认为存在不能不具有双重否定:存在必须被看作是对存在的否定之否定。这也说明何以我们用隐喻“存在的力量”就能最好地描述存在。力量是一种存在物,即不顾其他存在物的对抗而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如果我们谈到存在—本身的力量,则所指的就是存在肯定自身以反对非存在。在讨论勇气和生命时,我们提到过生命哲学家对现实的动力学理解。只有承认非存在属于存在、存在若没有非存在则做不了生命的基础,这种动力性的理解才有可能。存在在排除非存在后所作的自我肯定不是自我肯定,而是一种僵死的自我同一。那样,什么也不能被揭示、表现和显露。但非存在驱使存在脱离孤立隐蔽状态,迫使它能动地肯定它自己。每当哲学采取辩证态度的时候,特别是在新柏拉图主义、黑格尔以及生命哲学家和过程哲学家那里,它就在与存在—本身的能动的自我肯定打交道。每当神学认真地对待活的上帝这一观念的时候,最显著地表现在对上帝内在生命所作的三位一体的象征上,神学也做了同样的探讨。尽管斯宾诺莎对实体作过静态的界定(这是他称呼存在具有的终极力量的用语),但当他谈到爱与知(上帝通过对有限存在物的爱与知而达到对他自己的爱与知)的时候,他把哲学的与神秘的这两种倾向统一起来了。非存在——使上帝的自我肯定带有能动性的东西——打破了神的自我孤立,使之作为力和爱而显露出来。非存在使上帝成为一个活的上帝。如果在他自身和他的造物身上没有他必须克服的否定,那么,神圣的肯定对他也就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那样,就既没有对于存在的根基的显露,也没有生命。